为什么流浪汉不愿意选择多伦多政府资助房?

政府资助房屋噩梦连连

伴随着急促的皮靴声和慑人的敲门声,深夜时分隔壁传来高声呼叫:“开门,开门,是警察!” 更令人心悸不安。单身母亲加百利紧紧抱着只有一岁大的女儿,幼女似乎已习惯了这些大场面,竟然没有大哭,脸上只是流露出睡梦中被惊醒的不快。

加百利居住的大厦是多伦多社区房屋公司(Toronto Community Housing Corporation)管辖下的政府资助低收入房屋,上述情形可以说已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司空见惯了。加百利虽然只在这幢大厦居住不到一年,但经历的不愉快和煎熬,却是多伦多这个加拿大最繁华都市绝大多数居民,也是以和平安宁而自豪的加拿大人匪夷所思的,但这确实是多伦多政府资助房屋的部分真实写照。

且看以下该大厦2014年的部分统计数据:全幢大厦居民478人,一年内发出的紧急医护求救电话283次,即大厦平均每1.69人一年内就曾紧急求助一次,其中救援人员到场后,决定必须马上转送医院的居民达70人次;报警求助786次,原因是枪击、刺伤、打斗、情绪激动自杀等五花八门,这数字相当于平均每一位大厦居民一年内向警方寻求协助两次;该大厦居民67%为单身,男性居民也是67%,全幢大厦只有10名年龄12岁以下的儿童。

可以想象加百利在这幢大厦居住每天度日如年的艰难境况:在蟑螂和老鼠肆虐的住宅单位,冬天暖气不足,夏天又酷热难忍,隔壁传来的大麻加香烟加不明物的异味……对于这些,加百利咬紧牙关尚且能勉强熬下来,但四周险恶莫测的住户更让她忧心:她曾经在大厦被陌生男子用猥亵语言挑逗,特别是毫无征兆或预告的警方查访甚至警匪大战,最是让她烦恼。

超低租金保证入住政府资助房屋

但以加百利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可能自力更生,搬去租客素质较好(即无需政府资助)的正常出租大厦,她惟一可以要求的是,希望政府能安排她到其他相对来说租客状况较佳的大厦。多伦多社区房屋公司辖下约有12,000名租客,其中约93%是与收入挂钩(Rent-Geared-To-Income,RGI)的低收入住户。他们需交付的租金是他们收入的30%,例如政府救济金每月1,500加元,他们需缴付的月租金就是450加元,即使市场的租金是1,300加元,因为有政府的低租金保证,他们付超低的租金照样可以居有所屋。

多伦多社区房屋公司辖下还包括极少量的可负担房屋(Affordable Rent),申请人和前面与收入挂钩的超低收入人士有所不同,但也必须符合低收入的条件才可以申请,最基本的条件是你的家庭收入必须少于一年社区房屋定下租金的4倍。比如,单身柏文单位(bachelor unit)每月租金822加元,申请人的家庭年收入就不可以超过39,456(822×12月×4)加元;以此类推,一房一厅单位每月租金979加元,申请人的家庭年收入不可以超过46,992加元;两房一厅单位每月租金1,161加元,申请人的家庭年收入就不可以超过55,728加元。这样的租金在多伦多地区是相当低廉的,对比来看,类似的市场租金大约要贵40%。

还有最后一类是以市场价格出租的房屋,即政府不提供任何补贴资助,申请人没有收入限制,只需要证明有支付能力及无不良租屋记录。但此类房屋比例非常小,只是在一小部分指定的物业,且多伦多市中心基本长期缺货。

由此可见,多伦多社区房屋公司基本上是政府全力资助的福利房。事实上,不单是多伦多市政府,连同安大略省政府和加拿大联邦共三级政府,均对低收入及无家可归人士予以大力的住房资助,每年的财政预算都划出大量的拨款,但始终是杯水车薪。相对而言,社区房屋大厦质量设备和设施等都不能与私人拥有业权的共管公寓大厦相比,加上大楼内的租客绝大部分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士,贫穷、缺乏教育、有犯罪记录、有吸毒滥药滥酒的前科或久已成瘾。故此,前述单身母亲加百利的遭遇就见怪莫怪了。如她所说,周围变幻莫测的住户,如同让人提心吊胆的定时炸弹,让人心惊胆战。

非牟利社区组织进驻协助大厦居民

加拿大是一个处处充满关爱的社会,政府和善良的社区人士并没有遗忘这不幸的人群。安省政府拨款的地区健康网络中心在财政上给予加百利居住的大厦进一步资助,加上该大厦的特别储备基金,使得当地关注精神障碍及健康人士的非牟利社区组织COTA的工作人员,能够于两年前正式进驻这幢以毒品、罪案、药物和求救闻名的大厦。COTA的7人工作团队都是训练有素的社工,首先要赢得住户的信任,让他们感到人间有爱。从小小的细节入手,例如每天早上在大厦大堂提供热咖啡、零食、可爱的宠物猫狗,缓解住户的紧张和抑郁情绪。所有的社工都有超常人的耐性和坚持,尤其是他们的爱心、热情和助人为乐的善心,慢慢赢得了住户的信任和对活动的参与。

COTA进驻大厦后,组织了音乐咖啡室、不定期的外出旅游、午餐会、公园野餐等,住户精神面貌发生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看着住户们脸上重现的微笑,收到一张张热情洋溢的感谢卡,大厦的紧急医疗求助和报警的电话也减少了,COTA团队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与此同时,三级政府加大拨款,解决大厦的床虱、电梯、热水锅炉等老大难问题,至少减少住户们日常生活上的不便,从而减轻他们的精神压力和烦恼,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大厦住户紧急援助的呼叫电话,避免由此而致的政府资源人力物力的过度浪费。

虽然情况有所改善,但这幢大厦毕竟以单身男性居民为主。为了爱女的将来,搬离现在居住的社区房屋大厦始终是加百利急切的短期目标,至少可以搬到租客结构与她的情况较相似的其他政府资助社区房屋。但碍于政府财政状况,她可能还要等待几年才能梦想成真,除非她选择离开多伦多市中心。上进自强的加百利还有进一步的目标,当女儿稍大可以进政府全额资助的育儿中心后,她就能重操旧业,做一名出色的发型师,自食其力,不用留在社区房屋了。

露宿街头是主动选择的生活方式

事实上,加拿大相对世界上其他大多数国家,对贫穷人士的政策和照顾已是十分仁慈,理论上是不会有无家可归的街头露宿者的。无业游民基本上都有政府每月发放福利金资助,饿了有食物银行(Food Bank)每逢圣诞节、感恩节等节日提供免费大餐;衣物也有大量的志愿团体免费提供;因为有政府资助的社区房屋,居住也不会有问题,在极度严寒季节,政府更会出动人马,把执意露宿街头的人士,劝谕并送到政府的庇护站。遗憾的事实是,在加拿大绝大多数的露宿者,竟然是他们主动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少人的理由是:到了政府管理的房屋或庇护站就丧失自由了——所谓自由,其实就是滥用药物和酒精。故此,解决露宿者的问题,似乎已不是简单的政府房屋部门工作,对症下药这一社会问题,需要政府其他部门,如医疗、福利、法律及其他政策部门共同努力。

(原载于《现代物业·新业主》2016年第1期/总第34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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